冥冥之中,云姝仿佛感应到了什么,一时间心痛如绞,不忍楚忆风的心血白费,她用尽了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,勉力控制箫声回归正途,宛转悠扬的箫韵中,皎洁无暇的皓月再次升起,浩然清辉遍洒幽谷,驱散了谷中的雾气和阴霾。
谷中众人齐齐抬头望月,目光渐渐恢复了清明,忆及前尘往事,恍若南柯一梦,深觉匪夷所思,一时间彷徨不安、无以承受者众。
云姝无意理会众人如梦方醒后的瞠目结舌,也来不及收起玉箫,便即纵跃狂奔向琴音传来之处。看到无知无觉倚靠在胡文斐怀里的楚忆风,看着他惨白如雪的脸色和唇角一抹刺目的鲜红,她双膝一软,跌跪在地上,颤声问道:“刚才的琴声是他……”后面的话语淹没在无声的凝噎中,再难出口。
一向神采飞扬的胡文斐黯然垂首,泪水无声泛滥成灾,低声哽咽道:“嗯,我内力不够,即便知道怎么助你也是有心无力,我真后悔先前的狂妄放纵,我若是能把胡作非为的时间都用来修炼内功,只要能有他七八分的功力,他也不必这般以身犯险了。”
云姝轻轻握住楚忆风的手腕,探到了微弱的脉搏跳动,才稍稍安心,哭道:“白大夫呢?他这样……到底伤得怎样啊?”
胡文斐轻声道:“若是白大夫在此,拼死也不会让他如此犯险,所以他借故将其支开了,他如今这样,我也不敢轻易移动他的身体,已经派人去请白大夫了。”
云姝悔不当初,哀哀欲绝道:“若是我没想着解救他们就好了,若是我只以玉箫之威压制他们就好了,就不用他出手了,他也就不会犯险了。”
胡文斐目光怔忡,轻叹道:“你和他合力解救了这数十万人,从而也间接拯救了他们的家庭,他们可都是各自小家的顶梁柱,所以实际惠利的人何止百万,这是无上的大功德,苍天若是有眼,必不会亏待他的。”
云姝听出了他语气中安慰的味道,心中感念,勉强冲他感激一笑,不再多言,只在心底决然道:“危机已解,今后再无牵挂,他若离开,我绝不再独活。”
许是白归芪过往在给人医病时的淫威太盛,楚忆风又自知理亏,不愿昏迷不醒着见他,终于挣扎着赶在他到来之前幽幽醒转,见到双目赤红、满面泪光的云姝,难免又心虚尴尬了一瞬,转即唇角便绽开一抹浅笑,轻声道:“别担心,我没事,歇息一下便好。”
云姝只要他醒来就好,早已欣喜若狂,哪里还顾得上追究他的欺骗,只一叠声的欢喜道:“没事,你醒来就好!”
胡文斐也欢喜傻了,泪眼婆娑的连声道:“对,对,醒过来就好,醒过来就好。”
“都别拦着我,就算他是教主,这次我也绝不再姑息,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,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马王爷有三只眼!”白归芪人未到声先至,嚣张的咆哮完了,人才须发皆张、怒不可遏的冲了进来,然后就对上了楚忆风清淡的眸子。
楚忆风无辜的眨了眨眼,揶揄笑道:“原来是华光大帝驾到,忆风有恙在身,有失远迎,难以全礼,还望帝君恕罪!”
白归芪神色一僵,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,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,默默收起了一身锋芒,尴尬挠头道:“教主,您醒了,我……属下……属下帮您诊脉。”说着碎步上前,单膝跪地,从袖笼里取出了一方脉枕放在膝头。
楚忆风十分配合的伸出手来搭在脉枕上,轻声劝道:“白大夫,气大伤身,您身为大夫,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了呢?您老放心,我有分寸,这几日您尽心帮我调理,我恢复的很好,知道不会有事,才敢这样冒险。”
白归芪脸色臭臭的,不忿道:“您既然还有心思调侃属下,自然是没有性命之忧的了。”
楚忆风好脾气的笑道:“辛苦白大夫了。”
白归芪收回手,怏怏然摇头道:“前面的调理都已功亏于溃,只能重新再来了,好在恶化的也不是太严重,不过若想全然恢复就要多费些时日了。唉,教主,只要您肯好好配合,属下再辛苦也值了。”
楚忆风立马保证道:“白大夫放心,这次我一定不再乱来。”